【主アイ】神明在上
*主アイ
*架空背景
「神明在上」
“艾吉斯。”被叫了名字的艾吉斯抬起头来，蓝色的眼睛眨了眨，脸上的神色还不太自然。
“不要那么紧张，不会很困难的，只要按照「神」的引导去做就好了。”女人伸出手，拍拍艾吉斯的肩膀，“这对你来说不是很简单吗？”
艾吉斯扯了扯身上穿着的、还不是很习惯的修女服，点了点头。
初春的阳光过于稀薄，河面在清晨结出一层薄薄的冰。艾吉斯伸出手，敲了一下薄冰，冰面碎开来，她用右手在河里捧出一点点水，借由指尖散在左手抱着的白色花朵上。沾了水珠的白色花朵更显得令人怜爱，艾吉斯站起身来。
目光从花朵上移开的时候，正好和一个少年对上眼。
少年的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篮子上盖着蓝色的布，艾吉斯看见了因为匆忙没有被完全覆盖在布下的长条面包。
艾吉斯用双手捧着花，浅蓝色的眼睛盯着少年深蓝色的头发，顿了一秒，她微微欠身以示敬意，然后转身朝修道院走回去。
在清晨的祷告结束，修女们都集中在饭厅等待早餐——这里并没有艾吉斯的座位。艾吉斯低下头，看了看藏在长袖子之下的带着金属光泽的皮肤眨了眨眼睛。
无处落下的视线最后对上了修道院院长的眼睛，她招手示意艾吉斯过来。
“带上篮子和我一起去拿早餐吧。”
站在修道院门口的是早上在河边看见的那个蓝发少年，再次见到艾吉斯的时候，他似乎也有些惊讶，不过很快被他的动作盖过去了。他从篮子里拿出两条长条面包塞到艾吉斯挎着的篮子里。
“好了好了，你去花园那边玩吧。”待到院长付好了钱，送走少年之后，从艾吉斯手里拿过篮子，敷衍的这样对她说。
艾吉斯点点头，乖巧的听着院长的话，去到了修道院后的小花园。
虽然还是初春，不过已经有沾着些许的温暖探出头来的花朵。艾吉斯蹲下身子，挑拣着自己喜欢的花收集着。
“你为什么没有去吃饭？”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艾吉斯惊了一下，手里的小蓝花都散在她的衣裙上。
是那个蓝发少年。他似乎刚好要经过这里，隔着矮矮的栅栏，他看着艾吉斯这样发问。
藏在胸口里关于自己的特殊身份，艾吉斯不想告诉少年，她站起身来，裙上的花落了满地。
少年思索了一下，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羊角面包，隔着栅栏塞到艾吉斯的手中。
艾吉斯因为少年的举动愣了一下，然后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小蓝花递出去，“给你。”
在机械少女的眼中未曾给货币下定义，她只是单纯地认为这不过是一场可以划上等号的交换。
少年没有接过艾吉斯手中的花。
“我没有宗教信仰，不能收下这里的东西。”
艾吉斯盯着少年，似乎是在思考：“你的意思是，你不相信「神」的存在吗？”
「神」。
艾吉斯倒在冰凉的地面上，双目无神地盯着黑沉沉的天空。
雨水冲刷着地面的血污，也不停地腐蚀着她金属的关节。
全身没有一丝的力量，就算是挪动到有遮盖物的地方也难以做到，就像是那个「神」给她下达了必死的命令。
自从诞生以来，那个「神」就是存在着的，支配着她的一切。不需要思考，不需要情感，只需要按照「神」的意思去做就可以了。
再这样下去，身体很快就会锈掉的。
艾吉斯的浅蓝色眼睛慢慢黯淡了下去。
艾吉斯醒了过来——她几乎不需要睡眠，但是偶尔也会和常人一样陷入睡眠。或许是因为深夜太安静了，或许是因为还不太习惯新环境，她不但睡着了，还梦见了不想记起来的过去。
“艾吉斯姐姐。”艾吉斯突然感觉到有什么爬上了她的膝盖，她轻轻的拉起被子，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女孩子。
女孩名叫克蕾尔，只有小小的九岁，她的父母在贫寒中几乎自身难保，只好把她送到了修道院。
“我饿了……”克蕾尔眨巴着盛满天真的双眼说。
修道院的饭食向来不多，早上几十个人的早餐一共也就是两条长条面包和凉水，晚饭吃的是几乎没有米的稀粥和烧焦的土豆。身体还在长高的小女孩需要营养，饿得也比较快。艾吉斯想了想，从柜子里拿出用纸包好的羊角面包递给了克蕾尔。
“哇……”克蕾尔显然对可以享受一个面包感到惊讶，“艾吉斯姐姐，这是哪来的？”
“是早上拿面包来的那位先生给我的。”
“是那个结城哥哥吗？”克蕾尔似乎认识那位少年。
“结城？”
“他的名字是「结城理」，是城北面包店铺的学徒，他偶尔也会偷偷给我面包吃呢！”克蕾尔把羊角面包像宝贝一样抱着，“艾吉斯姐姐，我可以开动了吗？”
获得应允的克蕾尔开心地吃完了面包，她抓着艾吉斯的手，靠着她的手臂躺着。
“你不相信「神」的存在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
面对理的回答，艾吉斯想要做出反驳，她一刻未止地被囚禁在自己身体里的「神」之中，他却直截了当地否决了这一切。
艾吉斯想要挽起袖子，让他看看在白色的修女服下的金属手臂，然后向他诉说那个「神」的事。
但她最后并没有那样做。
艾吉斯虽然不明白自己的身份与人类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但她深刻地记得自己刚来到修道院的那天，从四面八方直射而来的恐惧或是惊讶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至少不要出现在面前这个人身上。
艾吉斯从回忆中脱离，她想问问同样住在修道院里的克蕾尔怎么看待「神」。安稳的呼吸声传到她的耳朵里，克蕾尔已经抱着她睡着了。
修道院在每个月月末都有一天的「自由日」，住在修道院里的女孩子们在这一天都被允许到街上走走。
虽然已经是一个月过去了，但是身为机器人的艾吉斯并没有交到朋友，大家都害怕或厌嫌她，只有天真无邪的克蕾尔抓着她的手。
“艾吉斯姐姐，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艾吉斯愣愣地摇摇头。
“那我们去城北玩吧！”
艾吉斯就这样被克蕾尔拽到城北，城北的集市开张得正热闹，虽然她们身无分文，但也随着人群在视觉上得到了款待。
直到她们停在一个铺子前——铺子里都是人，且多数是可爱的少女。
“这是什么？”
“是面包铺——啊，这就是结城哥哥工作的面包铺。”克蕾尔直接抓着艾吉斯的手往人群中挤，视线穿过缝隙，落到了木制柜台后面的少年身上。
蓝色头发的少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工作，过长的刘海虽然遮住了他的右眼，但是似乎对他的工作毫无影响。少年偶尔眨眨眼睛，灰黑色瞳中的光亮就碎成千万片，少言的口自然地闭合着，略带白色的唇瓣把话语封闭在他的喉间。
怪不得顾客中有这么多年轻的少女。
身上的修女服因为拥挤裙角皱掉了，艾吉斯几乎是被动地被推到了柜子前面，她眨着蓝色的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理。
“你需要什么吗？”
“是要用那个叫金钱的东西来交换吗？”
艾吉斯的话语在人群间引起了骚动，本来就没有掩盖之意的嘲讽之声倾泄而出——
“怎么会连钱也不明白？”“是想要来蹭食吗？”“看起来还是修道院里的修女，修道院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这也怪不得她，毕竟她就是修道院里新来的「怪物」啊。”
不知道从谁的口中吐露出的话语仿佛在空气中投下一个炸弹。那样的话语，无比清晰地传到艾吉斯的耳中，想必理也听得一清二楚。
提起「怪物」，几乎小城的人都明白指代什么，名为「艾吉斯」的非人类的「怪物」入驻了小城，一开始还引起了不少的恐慌。但是拥有极大的势力主教却遏止了这一切，他说每一个生命都需要得到善待，因此艾吉斯才能安稳的留在小城里。
空气一下停滞了，理看着艾吉斯，突然说：“我知道了，一个长棍面包是吗？”
理拿纸袋装好面包放在柜子上，然后伸手抓过艾吉斯攥住的拳头慢慢摊开它，就像是从她的手心中接过钱币一样，也是向她传达着自己并不害怕的状态。
出于恶意的揭开艾吉斯伤口的言语并没有获得如期的结果。
“只需要按照「神」的指示去做就好了。”
虽然信奉着这样的话，可这是她第一次想去思考“为什么”。
又是以往日一样安静的清晨。
艾吉斯换上修女服，然后把克蕾尔叫醒。阳光顺着既定的轨道滑进来，正好落到瘪瘪的枕头上，克蕾尔揉着眼睛，在阳光的催促下极不情愿地起来。
“已经是春天好久了吧？”克蕾尔打着哈欠嘟嘟囔囔地说，“好奇怪，总感觉好像很久没有下雨了。”
艾吉斯摸摸她的头说：“你还是快点吧，等下院长又要生气。”
艾吉斯依旧和来时一样负责每日花的维护。
早就被挑选好的花摆在桌上，艾吉斯抱起今天的花——小小的花簇拥在一起努力把美好传递而出。
她来到河边，河水已经带上了春天的温度。艾吉斯蹲下身子，沾了水滴在花瓣上。
“艾吉斯。”听到谁喊她的名字，艾吉斯站起身来张望，然后发现了日常来送面包的理。
艾吉斯抱着花，似乎欣喜于见到理，春风扬着温暖吹拂着，花束上的花瓣飞舞着，在那一瞬间勾勒出金发少女的一个笑容。
“理，早上好！”
理顿了一下，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艾吉斯歪歪头，显然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
“头发……”理走到艾吉斯的面前，伸手从她的头发上拿下一片花瓣，“沾上东西了。”
从篮子里晕开的面包的香味搅得艾吉斯有些神情不宁，怀中抱着的花完全落在了理的身子投下的阴影中。
“谢谢……”从口中吐露的话语，不自觉的停了一下。
春天，正是一个温柔的季节。
艾吉斯带着花回去的时候，院长正好在找她，修女们的早餐才刚开始，可院长却急匆匆地领着她出了门。
艾吉斯乖乖的跟在院长的身后，绕过错杂的小巷，穿过热闹的早市，踏在坚实的地面上，最终到达了一个宏伟的建筑物前。艾吉斯不敢多问，只能默默地随着院长。
穿过很多很多的门，艾吉斯终于到了目的地。
“主教大人，我把人带来了。”
艾吉斯看着那个站在她面前衣着华贵的男人，完全不明白接下去要做什么。
“你就是艾吉斯吧？”被称为主教的男人走近艾吉斯，“你还记得你被「神」拯救的那一天吗？”
艾吉斯愣了一下，她当然不会忘记那一天。
因为意外的计算失误被军队永远抛弃的艾吉斯倒在了倾盆大雨中，自暴自弃的闭上了眼睛。
“喂，「怪物」，你还能走吗？”
听到人类的声音，艾吉斯吃力地睁开眼睛。撑着的伞阻绝了落在艾吉斯身上的雨水，撑伞的人正是修道院的院长。
“如果想活下去的话，就跟我走吧。”
“求你了……”艾吉斯努力伸出手求助着，“我想活下去。”
艾吉斯正是这样被带到了修道院，只要提起那个时候，院长总是会说：“是「神」拯救了你。”
“所以……”主教的话把艾吉斯从回忆中拖出，“现在、需要你来回报他了。”
“今年已经过了二月了，可是依旧没有降下属于春季希望的第一场雨，这是「神」给我们带来的惩罚。”有侍从模样的人拿来一幅画像，主教指着画像对艾吉斯说，“就是因为有像他一样许多的、不肯相信神明的人的存在，我们才会受到惩罚。”
“不需要你去做多困难的事，只要像过去做的那样举起手，冲他的脑袋开枪就好了。”
艾吉斯看着画像上的棕发男子有些犹豫，她的手上的确沾染着不少的鲜血，但她以为她不必再这样做了。
“这可是「神」的命令啊。”主教见到犹豫不决的艾吉斯，又如此添上一句。
“……我知道了。”
“乖孩子。”主教笑着摸了摸艾吉斯的头，“你想要什么吗？”
艾吉斯的眼神略微向上，努力的思考着，最后有些胆怯的说：“钱。”
今天虽然不是「自由日」但是艾吉斯依旧获得了上街的许可。她的手心里紧紧地攥着一样东西，着急地往城北走去。
在人群里穿梭的少女有着独特的金色头发，漂亮的蓝色眼睛犹如宝石一样似乎在闪光，引得人不自觉的多看两眼。城里的大部分人虽然都知道「怪物」的存在，却大多都不会想到，这么精致的少女，就是人们口中的「怪物」。
她循着记忆来到城北的面包铺， 或许不是休假日的缘故，这个时候店里并没有那么多人。理正在把放在架子上的面包摆放整齐。
“一个羊角面包。”艾吉斯把手放在柜台上，摊上的手里放着因为一直被攥着变得皱巴巴的纸币。
——“克蕾尔，人类在收到什么的时候会表露出开心的感情呢？”
面对难得提出问题的艾吉斯，克蕾尔仰起她的小脑袋思考了一下，说道：“是钱吧——我的父母之前就是因为没有钱一直过的不开心呢。”
躺在手心里的皱巴巴的纸币，是被紧紧保护着，怀揣着能让他开心的想法被带来的。
那张纸币的金额并不小，它甚至可以买下现在在架子上所有的面包，然而艾吉斯并不知道这一切，她只是想要一个羊角面包——只是想报答受过的温柔。
理当然知道，一个在修道院的修女是不可能拥有这么多钱，不过他并没有选择去追究它的来历。他拿纸袋把面包装好放到艾吉斯面前，然后接过皱巴巴的纸币，把它摊开认真的叠好放回她的手心。
这时候，正好有几个妇人走进来，理把纸袋子塞到艾吉斯手里，对她说：“走吧。”
“说起来，昨天晚上住在东街的克里斯死掉了。”“我也听说了，据说脑袋上有个洞，死的好惨啊。”“嘘……我听说是「神」的惩罚呢。”
妇人们的讨论还在继续，艾吉斯没有听完，听着理的话拿着面包离开了。
艾吉斯拿着面包回到了修道院，大门口是熟悉的身影。克蕾尔跪在修道院的大门口，认真的对着大门磕着头。
“克蕾尔？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因为肚子饿偷偷跑去厨房被院长发现了……现在在罚跪。”克蕾尔眼圈红红的，似乎刚哭过的样子，“不过不要担心，等下等院长气消了，就会让我回去了。”
然后，像是为了安慰艾吉斯，克蕾尔笑了一下，即使眼角还带着泪水，也努力地宽慰着她。
明明已经是临近三月的春天，艾吉斯却莫名感觉到了寒意。
那是她最后一次看见克蕾尔。
艾吉斯不止一次地追问过院长克蕾尔究竟去哪里了，得到的回答永远都是：“她被「神」带走了。”
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的艾吉斯愣愣地盯着地面上因为一直磕头留下来的血迹出了神，好像也稍稍知道了克蕾尔的结局。
已经没有人会在半夜找艾吉斯要一个装在纸袋里的羊角面包。她一次一次地被主教叫走，指着画卷上的人下达杀戮的命令。可是天空依旧没有下雨，依旧没有雨水来刷洗留在修道院门口的那片红色血迹。
「神」真的是存在的吗？那他为什么要做这样过分的事呢？
在没有入眠的漫漫长夜，艾吉斯蜷缩着身子不停地思考着。
“只要按照「神」的引导去做就好了。”
在开始努力思考一切的时候，她就已经彻彻底底地摒弃了这句话了。藏在身体里的「神」的命令，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成了需要怀疑的指示。
艾吉斯当然不会知道，一开始她会被救回来，就是为了杀戮的这个时候而存在，根本不是什么「神」的惩罚，一切不过是主教为了巩固自己势力的借口罢了。
直到画上出现了她再熟悉不过的，刘海遮住右眼的少年。
“这是最后一个人了，只要成功了，你可以得到一切你想要的。”主教这样说，“他就是城北面包铺的学徒，总之，我相信你能做好的——在「神」的祝福下。”
艾吉斯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盯着主教的眼睛，她终究什么话都没有问出来。
“我知道了。”她这样回答着。
理看见艾吉斯的时候，已经是要关门打烊的时候了。
“艾吉斯？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事吗？”理有些惊讶，不过并不是因为艾吉斯来找他这件事，而是因为这个时候的她身上并没有穿着平时可以掩盖身份的修女服，金属皮肤暴露在空气之中，在月光之下看得清清楚楚。
艾吉斯没有立刻回答理的问题，可以发射出子弹的指尖打着颤，撞在一起发出微微的声响。
身体里驻扎许久的「神」已经准确无误的传达了攻击的命令，但是似乎是被其他什么东西牵绊了一样，艾吉斯无法即刻应允。
“理，这个世界上有「神」存在吗？”
奇怪的死因、「神」的惩罚、压下的风声……其实并不难猜出这一切到底是谁所为。
“绝对能左右人的「神」并不存在。”理伸手抓住艾吉斯一直发抖的手，制止了金属碰撞的声音继续传出，“因为神，一直都是你自己。”
艾吉斯突然感觉到有液体在她眼眶里打转，把她眼睛里的蓝色都盖上了一层雾气。
“我知……道了、”因为哭泣，艾吉斯甚至无法说出完整的字句，“谢谢……”
——神明啊、神明在上，请原谅我再也无法达成您的愿望。
翌日。
理提着一篮子的面包路过修道院。
今天是三月的第一天，春风屏蔽了所有的寒冷，阳光伴着热度一同包裹着大地。无数的花朵在这个节点都开放了。
修道院后的小花园里的花朵亦是如此。
然而在颜色纷杂的花朵之中，静静睡着一个金发的少女，她的身上盖着修女服，似乎在述说着她的身份。然而，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却再也不会亮起。
理从篮子里取出一朵小小的蓝色花朵，隔着矮矮的栅栏，放在了艾吉斯的胸口上。
他不知道这支不属于修道院里的花朵能在这里停留多久，但是他知道一件事——
她直到最后，也没有逃出那个有着「神」的修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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